在父老鄉親們看來,出國留學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大一剛上了一個月,我就不得不接受父輩們的操辦,到莫斯科來留學。
雖然來俄羅斯之前我就做好了“吃大苦、受大罪”的準備,但是當來到了莫斯科,進入普院的預科班之后,還是遇到了許多料想不到的麻煩。
想象當初,飛機一降落到莫斯科,尤其是一出莫斯科國際機場,留學代辦人就開車把我送到了著名的普希金俄羅斯語言文學院。很順利地辦好了入學手續。學校處處表露出來的新鮮感,使我沒有能認識到即將面臨的困難。
普院的教學樓是一座四四方方的龐大建筑,雖然樓層不算高,但是走廊很多,一不小心就會走錯方向,找不到教室。在預科班學習的同學大都來自意大利、匈牙利、捷克、北朝鮮等國家,彼此的語言對方都不明白,根本無法交流。老師一會兒說說俄語,一會兒講講英語。可是不管她怎么說,怎么用手比畫,她到底在說什么,究竟讓干什么,我們全不明白。由于聽不懂老師在說什么,每天留什么作業也不知道,當時我感到特別迷茫。
普院的教學方式和國內截然不同。這里的課堂氣氛非常活躍隨和。上課時,學生如有疑問或想發表見解,不必征得老師的同意,便可以發言。老師不僅不批評,還會大加鼓勵。碰到生動有趣的故事或評論,師生們還會笑成一團。老師還經常讓同學們討論新鮮事物、講一些有趣的小故事,甚至還時不時跟學生們開開玩笑。
最讓我不習慣的就是學校的食堂。每天只賣午飯,營業時間只有3、4個小時。我的早晚餐該去哪兒吃?讓我不知不覺中沒了歸宿感。如果說語言的不便只是一方面,那么生活上的困難,使我差一點絕望。宿舍樓每層都有公用廚房,一天24小時開著。但是要想作飯,就必須的自備鍋碗瓢盆。雖然樓里住的中國人也不少,但是由于跟人家不認識,不僅不好意思向人家借這些餐具,就是大家在走廊或者電梯里無意中碰見,也不打招呼,根本弄不清楚他們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或者說是越南人和朝鮮人?
在國內時,作為父母的“掌上明珠”,我一直是依賴在父母身邊。凡事都不動手,養成了我的依賴性。來到這里,沒有人可以讓我依賴,只好上街比葫蘆畫瓢地置辦起一套鍋碗瓢盆,買了油鹽食品,挽起袖子,親自下廚,做起一家之主來。買菜不知該買什么,就買土豆和面包。一連吃了一個多月油煎土豆片,也不知道換換樣。
看著同屋的印度人又是吃又是喝,再看看嬌生慣養的自己,在國內時哪受過這種罪?一個星期下來弄得自己“慘不忍睹”。幾次拿起電話,想向父母訴苦,但一想,除了給父母增加心理負擔外,還能增添什么?于是我忍了又忍,常常是拿起電話又放下。兩個月過去了,我竟然學會了買菜、做飯和洗衣服。終于,我學會自己“生活”了!
在莫斯科讀書,不僅要明白自己是個留學生,更要知道自己是中國人。
有件事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在過“三八婦女節”的前夕,為了答謝一位女教師在我身上下的功夫,我上街給她買了一盒巧克力,趁著教研室沒有別人時進屋放到她的跟前,她一臉嚴肅瞪著我問,你這是干什么?當我用流利的俄語告訴她,為了感謝她對我的關心和幫助時,她竟然冷冷地說,“不用謝!這是我應盡的責任和義務。要是真想感謝我,那么就好好學習,等通過考試后再謝我。我之所以要幫助你,是因為你學得太差,我可憐你……”親耳聽到這些話,當時就傻了,不明白她為什么這么說。過了好久,我才明白有的中國學生學習成績不好,就按國內的習慣給老師送禮,老師很高興地收下了。等到期末考試時,學生就要求老師給加分,使老師很尷尬。……
雖然入系后的功課比以前輕松多了,但是我依然很用功。因為我不想放松自己。
想一想在國內衣食無憂、不殷是事的我,在留學的過程中學會了省吃儉用、刻苦耐勞、自立自強,這就算是在煎熬中增長的見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