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幾個從中國回來的烏克蘭記者，在電視上播放了他們拍攝的一些鏡頭：中國的火車和中國人是怎樣坐火車的。怎樣擠著上車、怎么夾在過道上、車上吃飯的問題是怎么解決的、賣貨的小推車又怎么從沒有路的人群中沖開一條路來......拍得很細致，我們也看得很親切，因為都是我們所經歷過的，自然熟悉。 但是，在烏克蘭人看來可就是個大新聞了。好幾個朋友問我，中國的火車真是這樣的嗎？因為在烏克蘭，火車好象從來沒有那么擁擠的時候。豈止，還非常舒服。他們一般的臥鋪是四個人，相當于我們的軟臥；高擋的只有兩個人，國內根本就沒有了。所以烏克蘭人坐火車，總還要帶上車上換的便服和拖鞋，仿佛渡假一般，悠然而自在。你要是沒有換裝，還穿著西服，人家就會感到奇怪，就好像你去大劇院沒有穿西服一樣。他們車次的安排也非常合理，從一個大城市到另一個大城市，晚上發車，第二天早上到，車上美美睡一覺，起來正好辦事情。所有的列車全是電氣化的，這一點真氣派。記得當年列寧曾經講過一句有名的話：共產主義就是蘇維埃加電氣化。我就想，當年，他們宣布自己已經建成了共產主義社會，這一條肯定是硬指標。 當然了，在烏克蘭的列車上，也有些做法令人費解。比如它的臥鋪車廂里什么都沒有，你要床單要毯子什么的，對不起，得另外再繳錢。你說誰出門還帶那些東西��！或者，你干脆算在車票里也行吧？它不！幾十年一貫制，不改了。我想，列寧當年的指示如果再具體一點，他們體現在列車上的共產主義一定也會更具體得多。 由于悠閑，車上聊天自然也方便，從前蘇聯時代過來的人，一般在電話里不會多說什么，有什么要緊的事情總要求當面談。現在烏克蘭的政治氣氛比較寬松，他們也什么都敢說。一次 ，我與使館的一位同志去頓涅茨克，與我們同車廂的是一個烏克蘭棒球隊的教練。想不到他的知識面和興趣面都非常廣，整整一路上，他和我們談烏克蘭的體育、烏克蘭的經濟和烏克蘭的競選，頭頭是道。他也非常關心我們中國的改革開放，中國沒有搞“休克療法”，它是怎么實現轉軌的？中國的老百姓是怎么看待改革中出現的貧福分化？問得很細，好象他不是個棒球教練而是大學里的經濟學教授。最后，他想了想，說：“現在，我已經有很多問題清楚了。但是，還有一個問題不明白，”他又想了想，似乎要把他的意思表達得更加明白，“我想問的是，我們烏克蘭現在不是共產黨當政，我們的領導人也說要搞資本主義，但是，我們的領導人不懂資本主義而且事實上搞的也不是資本主義。但是，你們不一樣，你們還是共產黨的領導，你們還是堅持社會主義，但是，你們的領導人懂得資本主義而且事實上搞得就是資本主義。這是怎么回事呢？” 這真是個非常有趣的問題。其實，他還是把市場經濟與資本主義等同了起來。我不由得想到鄧小平的偉大，如果烏克蘭的這位棒球教練也經歷過鄧小平所倡導的思想解放運動，那么，他不僅可以明白這個問題，甚至，他還可以當他們國家經濟發展的兼職教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