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我雖然黑,卻是秀美……不要因日頭把我曬黑了,就輕看我。---所羅門 字串3
對,請不要大聲喧嘩!
每年冬天去熱帶旅行的時候,回來身上總會因為暴曬而蛻皮,往往在這個階段里,我會開始無限懷念剛剛離開的那個地方的一切!
而此刻,當我寫下這個標題,透明玻璃杯里的茶水溫度剛好,點燃一根紙煙,竟然無從下筆,箱子里響奏著黑人靈樂的鼓點,我只能將記憶滲透到臨走之前的那個夜晚.
“你怎么還沒走啊?你究竟什么時候走啊?”-----這是那么藍一直對我重復的語句.自從那天夜里喝酒以后他一直在問我這個問題.而那個夜晚是除夕,北京在鞭炮聲中顯得有些異樣,熱鬧的很不真實,讓人隱隱約約的想起童年的某個片段,但卻無法很確鑿地抓住.晚會之后,我們四個老爺們一起去后海的酒吧喝酒,聊女人,聊八卦,真正的八卦,聊的很頹,一點都不象過年在一起歡聚一堂,反而弄的象個失戀的節日.大家湊在一起需要干點什么,但什么都沒干我們就散了,凌晨3點,彌散于午夜街頭,彌散于撒滿了鞭炮紙屑的清冷街頭!
后來我終于走了,臨走前算錯了時差,興高采烈上了85L的車,以為5個小時以后我就可以降落在中東大地上,過了國際海關,85L的老婆從遠方打來慰問電,大意是叮囑我不要亂犯花柳,保重身體注意安全之類的話。 字串3
10個小時以后,降落在卡塔爾首都多哈,在飛行過程中一直以睡眠保持沉默狀態的我,驚訝的發現自己從一個大興土木的機場移動到了另外一個大興土木的機場,這是一個并不那么有意思的事實,除了接受,你別無他法,我在單人牢房一般的吸煙室里透過小鐵柵欄窗眺望阿拉伯世界的日出紅通通.然后繼續輾轉飛行肯尼亞。
內羅畢沒有讓我吃驚,海拔基本顯示在1800米----2000米左右,天空晴朗的一塌糊涂,太陽光毫無保留的把影子留給每一個有著自己靈魂的人,也許是旅行的日子太久了,我對這個城市的想象基本正確,農業展覽館門前,在非洲的土地上我第一次對著一個穿蘭色袍子的女人背影按下快門,那是一種在生理顯得非常清脆的舉動,足以讓我在1/125秒的時間里完成自我陶醉并安然入睡.
我必須安然入睡,因為第2天我要進入馬塞族的領地,我對他們的一切充滿了好奇。
第2天,我在干凈而上檔次的餐廳里用膳,膳食是一種香甜可口的炸土豆塊,味道好極了.也是我在肯尼亞吃的最爽的一頓,我只是在視覺上還沒太適應黑人的移動過程,我總是覺得只有一件衣裳在我面前飄來飄去,這樣的感覺直到我快要離開非洲的時候才得以結束.我有時會發呆,發呆的一部分就是在黯夜里想象他們的牙齒和一種模糊的聲音.
當天下午兩點,我在劇烈的顛簸之后到達我要長時間下榻的酒店MERIKE CLUB!肯尼亞的基礎建設其實不錯,但缺乏維護,很好的道路全是大坑,我不停的在車上喊“凹夜,凹夜,凹買尬的”。我想,在叫床和叫車之間,最大的區別就是前者用痛苦的表情和喊叫來表達最舒適的享受,而后者卻是用最享受的聲音來表達痛苦吧!
MERIKE是我非常喜歡的一個酒店,酒店圍著一條蜿蜒的河流而建,全部是平層,圍成一個又一個的院子,呈U字型組合,所有U字的開口處都向著河流的方向,河里泡著大約30頭左右的河馬,還有鱷魚若干,河岸上漫不經心的生長著一些平頂的樹,樹叢中埋伏著許多的白尾猴,它們會在恰如其分的時間里來到酒店的某個空地上,和那些吃零食喝啤酒的家伙們索要一些好吃的東西。而我,也總是在夕陽之下,溫情脈脈的看著這些體形和我大抵相同的精靈們開懷大笑!
來這里旅行的中國人極少,大多是白人,他們到達的方式比較獨特,租用當地的一種簡易飛機直接降落在很難分辨的土跑道上,然后背著背包和魚桿兒大踏步走進酒店的茅草大堂,要一杯郎姆酒,席地而坐,相形之下,背著幾十斤攝影器材的我更象是一個被獵奇心理占據了大腦的、充滿了貪念的觀光客。
頭一天的晚上,我在栽滿了花草的院子里讀書,因為電視節目實在是乏善可陳,只有一個臺,還變形。走廊里的燈加上秋日非洲草原那璀璨的星光,讓人會不自禁的勃起,當然,一定是男人,就象是在月朗星稀的夜里狼會仰天長嘯。那本書的名字叫《漫漫自由路》,基本上就是曼德拉傳記,非常的厚,我很慢并仔細的閱讀著,在異國的晚上讀中文書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慢慢的消磨無窮盡的時光,是那種可以盡情咂摸的時光,你可以感受到林子和花草間的氤氳在緩慢的奔跑,猶如你坐在自家的馬桶上喝啤酒讀書一般,一邊喝一邊噴瀉,總是不想站起來。
那天晚上我好象喝多了,晃晃悠悠的站起來走到床前,看見窗外似乎有一個白色皮膚的女人在不斷的向我擠眉弄眼,還聽見河馬的哈欠連天。
肯尼亞正值旱季,再加上海拔的緣故,天氣非常象北京的秋天,爽朗而不失廣袤,即便沒有動物可看,也會讓人覺得天高地大磅礴無限,我們的車在叢林里轉來轉去,司機亞克森似乎能在風的味道里捕捉到動物的氣息,很多游覽的車最后都跟著我們后面走,旱季的動物不是非常活躍,大多隱藏在陰涼的地方休息或獵食!所以要不停的尋找才能發現它們,相對來說,羚羊顯得比較多且數目龐大,其次是角馬,它們從車旁飛馳而過,我有時會覺得象在看《動物世界》,有時也會無端的想起西藏的那些藏羚羊,它們看起來可愛至極,并以極快的速度繁殖,來對抗猛獸的獵食,從而得以使種群不被消滅殆盡。動物的觀看時間基本是一早一晚,中午很少見到,而且馬賽馬拉國家公園有7條嚴格的規定用來保護環境和野生動物,最基本的一條就是游客不能下車隨便游覽。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觀賞野生動物,竟然誘發了我早已死亡的童心,我一直認為自己再難以對任何事物產生什么好奇,我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它們的眼睛和動作,感覺它們是這顆星球上真正的靈魂所在,它們美麗而健康,絕不上網,它們使得自然界如此妙不可言,生動并真實。 字串7
下午時分,基本上屬于人和動物相互休息的時間,大家互不調戲對方,我在酒店的游泳池里撲騰,曬太陽。裸著80%的皮膚面積在院子里走來走去,北京話管這種行為通常稱為“抖騷”!我抖夠了騷就抖更大的騷,坐在廊前用筆記本電腦整理照片,惹的一堆旁觀者來看,其實我知道自己拍的狗屁不是!然后得意洋洋的裝逼!
有一天我們去了馬塞族的村落,這個村落呈橢圓型圍合狀,有點裝模做樣的感覺,村里一共20幾家,每家輪流派婦女駐守村落,身穿艷麗的民族服裝在村子中間的空場上翩翩起舞,等待游客來這里觀賞游覽,大約每個人的收費是20美金,稍微砍一下價格便是10美金進村,你可以參觀他們居住的環境,屋子很差,黑乎乎一片啥也看不到,沒電,小孩子們坐成一排等待客人們給他們照相并頒發禮物,孩子們的眼神很清澈,但臟的要命,眼角里爬滿了蒼蠅,可能是我年紀增長的緣故,每每旅行時看到這些苦難的場景,心里總是說不出的難受,我送里一些牛肉干的零食給他們,然后便起身離去。從村寨的柵欄里眺望遠處的肯尼亞山,朵朵白云如棉花糖般垂吊在很低的空中,秋風拂過臉龐,時不時有一些跳羚在視線里如彈簧般閃過,瞬間的感覺象是在做夢,我似乎可以聽到血管里血液流淌的聲音,和著風一起,那種經驗來的極其突然,絕不是在等待,等待一顆地雷的被引爆,而是閃電一樣,直接插入你平坦的小腹,讓你確切的得知自己在馬賽馬拉東非大草原,你和不遠處的豹子在一個焦平面上真實的并存著。 字串5
對了,豹子是個值得一提的事物,所有人都說行走中的長頸鹿最為優雅,象個貴婦人,從容至極,但那天早晨起來當第一只獵豹出現在我眼中的時候,我開始真正的興奮起來。它起初蹲坐在那兒,旁若無人的注視著遠方,四下里很安靜,只能聽到風吹過浮草的刷刷聲。大家從各個角度欣賞著這只驚艷的猛獸,良久,它默默的、面無表情的站了起來,緩緩地向前踱了兩步,然后回過頭來注視著我們,就在那瞬間,我和壓艇的目光對撞在了一起。
我在后來給一個朋友的短信中這樣寫道:在肯尼亞,我似乎感覺到了自己血管里的野性在逐漸蘇醒!尤其是當我與那只豹子對望的時刻,我幾乎不能呼吸,我知道我能夠讀的懂它血液中孤獨在怎樣流淌,以至于它如此的驕傲。
我覺得豹子可以當作我這次旅行中所見到的最美麗的生物,它始終不緊不慢的向著遠處行進,在400毫米的鏡頭里,我發現他的目標是幾百米開外的兩只角馬,豹子很有耐心的在靠近它的獵物,時而匍匐,時而挺進,柔順的皮毛在陽光下熠熠閃亮,這是一段精彩的過程,大家都在耐心的等待真正的獵殺,這個時候,忽然一輛游客的路虎護衛者從另一個方向闖入我的鏡頭,角馬和羚羊四散奔逃,豹子在秋天黃色的草叢里失望的站起來,很快便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中!
對于一場草原上每天都在發生的角逐來講,這是一個被蓄意破壞了的游戲,游戲中幸存下來的瞪羚依然在恐慌和亢奮的情緒中大面積繁殖,四季輪轉,它們的骸骨沾滿了鹽堿在烈日下泛著星星點點的白光,而獵食者們若無其事的從尸骨旁經過,仿佛昨天的暴政只是一次關于身體力行的浪漫接觸。這樣的故事是永遠都沒有結局的,而我們恰恰相反,我們還是會在日落之前盡快忘記血腥的搏殺,回到有著漂亮花朵的院子里去喝啤酒,享受三三兩兩的美女從身邊經過的靚姿,然后盼望著不該盼望的事情發生,夜晚渾渾噩噩的來到,平頂樹上布滿象西藏一樣繁亂的星輝,我在閱讀中睡去又照舊醒來,繼續我的旅行。
幾天以后,南非共和國以一個歐洲世界的面孔迎接了我這個疲憊而臟亂的游客,我仿佛又回到了人間,在駛向好望角的途中接到好友的問候電話,我對她講,這里可能是我今年能夠到達的最遠的目的地了吧。再后來,我赤裸著上身爬到開普點,遠眺界限并不分明的大西洋和印度洋,竟有些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冰冷的海風吹打在身上,我開始無限懷念北京城里的涮羊肉,大多數人都在追問我為什么如此酷愛旅行,不斷的出門轉悠,我除了能回答生性狂野以外,對自己,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答案,那就是:當你在一個熟悉的城市里生活習慣了的時候,你會不由自主的忽略你的家,你的親人,你的妻子,而遠行,正好可以在我逐漸麻木;被慣性支配;忽略每天生活在你身邊的愛人時,無限深遠的懷念起和她在一起度過的平凡而淡定的樸素時光。僅以此文獻給我的妻子WIN!